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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周多气啊!
气他这冷静的语气。
气他这冷静的表情。
她不应,瞪着眼,与霍梵音无声胶着。
隔数秒,霍梵音曲着身体,轻轻拉开床头柜,掏出药膏,“帮你抹药。”
周周稍懵一下,眨眨眼,“不抹。”
更气了!
气来了,得解啊。
手一伸,抠出霍梵音掌心药膏,砸向不远处。
霍梵音巍然不动,保持被她锋爪抠药的姿势。
周周咬着唇,不吭声。
许久,霍梵音平静起身,把药膏捡回。
一手捏着中部,用力,另一手无名指放平,药膏挤上去,“现在别动,我抹药。”
他冰凉指腹顺着周周脸颊往下,涂抹,抹匀。
一丝不苟,且一言不发。
涂完,药膏轻飘甩一边,“想发脾气,不用忍。砸,抓,骂,打,都行。”
这话,宠上天了说。
周周心酸,猝不及防抱住他脖颈,勒着,再勒,“我不会打,不会抓,不会骂,就会砸。”
霍梵音温柔替她顺气,“不能解决的,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周周似笑非笑,“你能让我爱的人爱我嘛?”
语毕,嘶呼着气,“霍梵音,沉重的爱都要付出代价,我要不了。”
霍梵音霎时滞住身形,瞍她,“你想要什么?”
周周缄默。
我要的是你霍梵音,你给得起吗?
说与不说,都一样。
终究,一语带过,“我要的远在天边。”同样,亦近在眼前。
舅舅的电话中断了两人谈话。
霍梵音淀了口气,往外走。
刚划开手机,舅舅‘势如破竹’,“梵音,今早骁合和监狱接洽,监狱下达一份减刑通知,凌晨四点实施,你知道这份通知和谁有关嘛?”
霍梵音顺水推测,“我认识?”
舅舅口吻蕴着烦躁,“你自然认识,周曼如!关键,她是周周同父异母姐姐。周周之所以委身骁权,全因给她减刑。监狱那边说是故意杀人罪,十五年牢灾。”
霍梵音背脊略僵,默了一会,“先把这事拦拦,不要让监狱执行。”
舅舅呼吸有点重,“真他妈烦,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巧合的?周曼如说她是独生女,怎么有个妹妹?”
霍梵音眸光沉冷,“这事,我来处理。”
“你小心点,别和当年一样甩不掉爪子。”
霍梵音轻叹口气,“嗯,周周出了点事,我得先看着她。”
舅舅撇开烦躁,噗嗤一笑,“这两天软芝见到我,总板着脸,我说怎么了,你和周周同居了?”
霍梵音稍有迟疑,“她和骁宠炎都在。他俩一早和骁权闹掰,我接过来的。”
舅舅‘哎’一声,“舅舅提醒你,准备和宋家认错吧,估计宋霍两家姻缘就此断了。”怕霍梵音‘不开窍’,舅舅点透,“这看着,看着,最终肯定变成爱着,爱着。”
霍梵音单手拍着栏杆,“我自有分寸。”
挂了电话,霍梵音并未即可进去,立在栏杆边。
脑子挺乱。
她怎么办?
这个‘她’自然指周周。
他担忧。
担忧她得知自己半年‘救姐’成果‘付之一炬’,痛苦!
担忧她‘竹篮打水一场空’,自责!
担忧她哭泣,伤了眼。
担忧她急躁,伤了神。
总之,一股股降不掉的担忧。
进去时,周周神情‘伤心欲绝’,眸中带抹促狭,不像心情不好。
霍梵音耐心看着,“我出去一趟,你和骁宠炎在家待着,行?”
她强词夺理,“不行,你不还得出去?问也白问。”
好像说的挺在理。
霍梵音扯几颗纽扣,往沙发坐,左腿压着右腿,“不行,我待到晚上离开。行,现在离开。”
他表情也是促狭,像和你捉迷藏。
怎么看,不像真话。
周周徘徊,霍梵音这般,不似平时那般贵如冷佛,倒像如沐春风。
想了想,“那你还是走好了。”
霍梵音点点头,起身,却是没往门外,突然就过来把她按压在床,那气势让周周‘啊’一声尖叫。
霍梵音一手按住她肩头,一手指着她,“真话,走,还是不走?
周周动动锁骨,要起来。
可,霍梵音按的太死。
‘勾人’那劲又出来了,“那好,你别走了,我和宠炎都不会做饭。”
霍梵音松开手,两手掐着她半抱起来,“换衣服,等会儿我做饭。”
周周心里一暖,原来,他也会闹腾别人。
没几个‘权二代’像这样。
平常,高冷矜贵,叫你觉得很远。
现时,平易近人,又叫你觉得很近。
周周不知道,这全是她的‘功劳’。
恰恰她那份小性子,那份叫人欲罢不能的可怜,无形牵绊了霍梵音。
他一身坚硬化为绕指柔。
周周下去时,骁宠炎靠着沙发,见到她,扯开看似轻松的笑意,“睡好了?”
周周抿抿唇,“宠炎,昨晚发生的事你先别想太多,只有你爹知道内情,稍后我会问他。”
骁宠炎神色肃然,“记不记得我之前送你去机场说过的话,我在你身边,周周,我也愿意照顾你,也希望给我个机会。”
周周凝着他,他锋芒全收,认认真真。
不禁轻言浅笑,“等一切尘埃落定,再做决定,行吗?”
骁宠炎鼻子一酸,“我就想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,然后为她成熟,为她努力。”
之后,他一直以此为目标。
只是,老天弄人,终究,他的追求,他的人生,皆化为悲剧。
他在最后一刻才看清事实,把周周托付给霍梵音。
霍梵音做好午餐,端出来,骁宠炎摆盘。
几人规规矩矩吃饭。
骁宠炎率先挑起话茬,“霍军长,谢谢您接待我们。”
霍梵音瞥一眼,唇角微弯,“你是周周朋友,没多大关系。”
一下子捞回主动权。
骁宠炎说,谢谢接待‘我们’,把自个和周周绑一起,好像,周周是他什么人。
霍梵音说‘周周朋友’,轻描淡写,又像,他和周周没多大所谓。
一拉一扯,关系瞬间被打散。
骁宠炎被砸的心坎一涩,低声喃喃,“是没多大关系。”
很快,晃回神,又道,“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追她。”
早上他来,说这话,霍梵音怼回去,他又重提,霍梵音眸光复杂,
默了默,捡回早先说的,“你拿什么娶她?”
骁宠炎终究气盛,微眯眼,反驳,“这些霍军长不用管,我会拿出一切诚意,也会和周叔叔商量。”
这话,也没错。
往准了说,你霍梵音和周周没明确关系。
也没多大资格管别人人生大事,
偏,霍梵音冷笑,“我非管着呢!”
措辞强硬叫两个旁观者为之一震。
骁宠炎有点翻脸,“我不需要一个外人介入!”
筷子一搁,就要走。
霍梵音眸光沉黑,“站住。”
骁宠炎没作任何停顿,仍是往前。
霍梵音携了一身戾气,从后揪住他衣领,另手钳住他胳膊,一别,就那么制住骁宠炎。
骁宠炎不断挣扎,“你放开我。”
霍梵音又加了层力,伴着微冷嗓音,“冲动,任性,不顾左右,就这样,你还想照顾她?骁宠炎,我这人见不得别人浪费食物,要走,给我吃干净。”
隧,甩开骁宠炎。
骁宠炎踉跄几步,偏头望向霍梵音,他侧脸隐在光与影衔接处,轮廓沉笃,自有一派压人气势。
只得收回视线,忍着怒涛进去。
狼餐虎噬盘子里食物,骁宠炎把盘子送进厨房,气哄哄离开。
都是人伺候惯的主,挥金如土的纨绔,哪能服人管教?
自始至终,周周一声未吭。
骁宠炎这脾气,不改,早晚得吃亏。
下午,她给骁宠炎打了个电话,骁宠炎说自己在外租住酒店,让她别管,还说自己会找份工作,让她别问。
周周淡淡回:好好照顾自己,累了给我打电话。
晚上八点,霍梵音出去,和她打招呼,“大概十点回来。”
周周嘴角噙笑,“我等你。”
霍梵音挑着眉稍,“我尽量早回来。”
周周歪着头,眸光诱艳,“军长觉不觉得这样过一辈子挺好?”
霍梵音双眸骤然眯起,“怎么,想跟我过?”
周周替他拢拢深蓝色大衣,仰头,呵气如兰,“你这样的男人,谁不想跟?我离开骁权,得找下一任寄主,不是吗?”
因为受伤,她眼眸半阖半睁,更显风情。
霍梵音有一瞬恍惚,忽而捉她手,慢慢放下,唇角扬起弧度,终是一声未应,离开——
车子开至监狱,监狱领导早在外候着。
见到霍梵音,谆谆畅言,“霍军长,您要的周曼如相关资料都在这了,她在监狱表现良好,今早被减刑三年。”
霍梵音目不斜视,边走边说,“呵,进来不到一年,减刑三年,确实表现良好。”
领导抹了抹汗,“是,是,您说的是。周曼如在一七三监狱,我现在立马带您去。”
霍梵音摆摆手,“不用了,我在办公室等,你把她带过来。”
领导唯唯诺诺,“好。”
霍梵音在办公室窗边抽烟,不稍一会,门被推开,他背着身躯听来人交代,“霍军长,周曼如带到了。”
来人出去,掩上门。
霍梵音不疾不徐转身。
“梵音……”瞬间,一个娇躯像离弦之箭冲进他怀里。